紅丹丹:和視障人士一起看世界
視障者也可以欣賞電影嗎?中國「北京市紅丹丹教育文化交流中心」的創辦人鄭曉潔,在一次偶然中,看見一位殘障人士對於學習的堅持,於是她認為,若能給身心障礙朋友一些協助,就能帶給他們及世界更多可能。從製作公益節目為起點,她漸漸將提供身障者服務當成一生的志業,並將服務對象鎖定在視障者,成立「紅丹丹」,讓視障朋友有欣賞電影和閱讀書籍的機會。希望能將日常生活的細節和常識傳達給視障者,以減少他們和外界交流的障礙。
以下全文轉載自搜狐公益

紅丹丹:和視障人士一起看世界

2011-10-25 撰文/李孟蘇  
來源/英國大使館文化教育處
導語:
紅丹丹創始人鄭曉潔有個觀點:社會對殘障人士除了救助,更要提供專業化高質量的服務,如此才能惠澤更多的殘疾人。創辦社會企業的意義正在於此。
這是一場特殊的電影放映會。今天放的是《太陽照常升起》,電視屏幕上正在播放姜文端著獵槍的畫面,電視旁,一位中年男子手持麥克風,在講解畫面:「男人穿著棕色的皮茄克,端起獵槍,瞄準獵物……他的妻子在一旁開心地笑。」觀眾是一群視力有障礙的人,他們表情各異,但有一種表情是相同的:他們「看」懂了這部電影。
每個星期六的早晨,都有盲人朋友來這個特別的電影院聽電影。說是電影院,其實只是一間配備了電視機、DVD和音響的屋子,擺滿椅子也就能坐三、五十人。 「影院」叫「心目影院」,在北京鼓樓一座幽靜整齊的四合院裡,創辦者正是講解電影的男子王偉力和他的妻子鄭曉潔。
「心目影院」創辦至今已有7年歷史,培養了數位講電影的志願者,但盲人觀眾們還是最喜歡聽王偉力講。他們都叫他大偉。大偉講電影時講得很細緻,每個細節都不放過,他能講出衣服是柔軟的,樹木是綠的,盲人都能理解嗎?比如先天失明的人,他對顏色是沒有概念的。大偉解釋說,告訴盲人這些細節其實是傳遞給他們日常生活的常識,當他們和外界交流時能用得上這些細節,障礙就會少很多。 「盲人看不見,滿腦袋都是問號,身邊的人給他傳遞什麼信息,他接受的就是什麼信息。作為明眼人,我們應該把信息傳遞給他。」鄭曉潔說。
鄭曉潔原本在航天部工作,因為不甘於庸常的生活,辭職去了外企,做到了中層,拿到了高薪,仍然覺得人生的方向不對,又轉而做電視節目的獨立製片人。 80年代鄭曉潔參加全國高等學校心理學自學考試,看到一位肢殘女孩每每要靠雙臂的力量「爬」上樓去學習,這種堅強一直鼓勵著鄭曉潔,也讓她決定為殘障人士做些什麼。2002年,她為中國教育台製作了一檔有關殘疾人的公益節目《生命在線》,沒想到成為教育台收視率第一的周播節目。這個欄目是中國第一個個人出資的公益類電視欄目,播出了一年,製片費除了她個人的積蓄,還有她從企業募集來的錢、物,鄭曉潔以廣告作為對企業的回饋。
近10年前,中國人對公益的認識還局限於「希望工程」,鄭曉潔市場化的做法招來諸多批評,批評意見可以歸納為一點:公益項目就不該談「利」,資金來源應該是各種基金會或民政局、殘聯等國家機構,怎麼能和企業聯手,並摻入贊助、廣告等「利益」成分呢?鄭曉潔自信所作所為沒錯,卻也心有疑慮,找不到理論依據和支持。 2010年,她參加了社會企業家技能項目天津站的培訓,才知道,原來在英國有大批按企業模式運做公益項目的人,被稱為「社會企業家」,他們和他們的社會企業得到政府鼓勵、支持,受法律保護。鄭曉潔與企業合作其實正是社會企業的行為,她很激動,「我終於找到了同盟軍!」
投身公益事業的人,都心懷大愛,且意志堅定,鄭曉潔更可貴地具有敏銳、前衛的觀念。她認准了社會企業的路,就一直堅持走了下來。紅丹丹至今仍是工商註冊,就是例證之一。
《生命在線》改變了鄭曉潔的工作視角,她將投資重心轉向殘疾人服務,於2003年註冊成立了「北京市紅丹丹教育文化交流中心」。之所以叫「紅丹丹」,鄭曉潔解釋說,紅丹丹就是映山紅,「映山紅這種植物,給點水就能滿山遍野,我希望我們的關愛和服務能像盛開的映山紅,惠及所有的殘障人。」紅丹丹工作人員遞過來的名片上,有不規則的凸凹小圓點——那是盲文,是為了方便紅丹丹服務的視障人士而專門設計的。
深入了解殘障人士的境遇後,鄭曉潔發現盲人比其他殘障人士更需要幫助。盲人眼睛看不見,如果再得不到聲音信息,就永遠不知道該怎麼辦,與健全人溝通就會存在很大障礙,碰壁多了就會封閉自己。鄭曉潔於是將紅丹丹轉為單純為視障人士服務的專業機構,她想到了用聲音解說技術為視障人提供無障礙文化產品服務,通過聲音告訴盲人信息。
紅丹丹的兩個核心服務項目是「心目影院」和「心目語音圖書館」。「心目影院」是靈光乍現的創意結果。 2005年的一天,鄭曉潔、王偉力和一位盲人朋友在家裡看美國電影《終結者》。鄭曉潔回憶說:「大偉老師一邊唸對白,一邊解說電影情節,講完後都累傻了,盲人朋友卻激動地抱起他在地上轉了兩圈。」盲人朋友的反應讓鄭曉潔夫婦深感意外,也突發奇想,想幫助視障人士看電影。大偉拿來很多電影DVD,對著畫面、場景、情節進行研究,思考怎樣才能把這些視覺信息最形像地轉化為語言,讓盲人能有身臨其境的感覺。為了能盡可能完整地傳遞盲人所需要的視覺信息,他甚至閉上眼睛,讓妻子領著走到街上,去感受盲人的心理狀態。 2005年5月全國首家為殘疾人講電影的「心目影院」正式成立,大偉作為主講,每週六為盲人朋友義務講電影。奧運期間,大偉還特別推出「大偉講奧運」活動,為盲人朋友講解奧運會賽事。 6年來,心目影院在全國已有12個播放點,鄭曉潔和大偉的困難在於,「由於涉及到復雜的版權問題,心目影院無法擴大規模」。
紅丹丹和國外的同類公益組織交流往來較多,一組日本的數據讓鄭曉潔感慨萬千:在日本視障者和視障圖書館的配比是30萬比97,而在中國是1233萬比1。我國出版的盲人讀物基本上是盲文版圖書,於是她和大偉又成立心目圖書館,專為盲人製作有聲圖書和講述版電影CD。心目圖書館得到了日本一家盲人圖書館的熱情支持,他們幫助紅丹丹培訓工作人員,傳授他們70年來積累的製作有聲圖書的專業技術,並捐贈了7台盲人閱讀專用的Daisy閱讀機。這種閱讀機類似學生用的複讀機,可以幫助視障讀者翻頁、做書籤標記。
在紅丹丹的小院裡,有間錄音室。在這裡,記者看到製作有聲讀物的過程。志願者會把圖書裡所有的信息都讀出來,包括出版社、設計、印數、第幾次印刷等出版信息,還會把封面書名的字體、位置讀出來,還會讀出書裡圖片的顏色、內容。鄭曉潔介紹,「這些細節是明眼人習以為常而忽略的,但對盲人都很重要。」書中的插圖,最理想的還是把它們製作成凸起可觸摸的圖形,盲人通過觸摸加深對內容的理解。但這需要特殊的立體凸出影像複印機,每台3萬多元,對紅丹丹來說是昂貴的。如果有這樣的複印機,盲人需要的公園導覽圖、城市地圖、公交線路圖都可以很方便地製作成觸摸式的,更加能感受到世界的精彩。
2010年,紅丹丹製作了100本有聲讀物,今年數量更多。有聲圖書免費供盲人借閱,書目有文學類名著、雜誌,也有教材和法律常識類書籍。鄭曉潔希望與圖書館合作,擴大紅丹丹有聲讀物的覆蓋面,讓不方便外出的盲人也能享受到專業化的服務。 2011年初,紅丹丹獲社會企業家技能項目「南都社會企業自我突破獎」,獲得的20萬元獎金除了用於員工培訓,其餘的都投入到有聲讀物項目中。
鄭曉潔性格爽快,說話直截了當,從不遮掩。她坦率地說,社會企業家技能項目的培訓課程因為時間短,不可能在幾天之內迅速提高學員們管理社會企業的能力,她個人最大的收穫是思想觀念上的。在培訓之前,紅丹丹沒有願景和使命,現在鄭曉潔的理想是做中國最專業的盲人服務機構,也就是提供視覺服務,「和視障朋友一起看世界」。
培訓更堅定了鄭曉潔的一個觀念:全社會,包括殘障人士自己的觀念也要轉變。長久以來,我國社會對殘障人士的態度基本為「救助」,而不是「服務」,因此社會普遍形成了「等、靠、要」的觀念。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鄭曉潔明確表示,紅丹丹是社會企業,提供的是專業化、高質量的服務,那麼適當收費就是正當的,而且買單的應該是政府。在中國現階段,鄭曉潔的這一觀念無疑大大超前,自然會引發各種爭議。
紅丹丹目前提供的「視覺服務」並不收費,企業的盈利點來源於其他項目,比如印製盲文台歷、盲文菜譜,幫助盲人辨別人民幣的卡片,盲文明信片等等,號召企業認購、認捐獲得利潤。如果盲人朋友需要,免費贈送,同時免郵費。紅丹丹還與北京數家公園聯手開發盲文版導遊圖,這也是獲利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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