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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眼底城事編輯室
眼底城事小編今天想要討論的是從去年到今年一連串在公園中設置書屋的行動。
由「美好關係」在 2018 年推動進行的「蒲公英書席計畫」,期望推動書與人的關係,號召兩岸三地的設計師與名人一同參與,在台北與台中等地公園或開放空間設置了 60 處的書席。在該組織於新聞採訪中表示,透過設計書席,讓書籍交換,而將書香傳遞出去。
我們觀察幾處書席,發現這些設施物有多處使用與維護狀況不佳:有些書本發霉、有些書櫃內已沒有書本、設施缺乏維護而開始腐壞;最重要的是有些書席使用率低,最終不到一年就消失了。值得注意的是,有一個書屋以馬桶為造型,放在小編很喜歡的居安公園中;居安公園整體景觀設計風格內斂,常有居民或上班族在流線造型的座椅聊天或休息,看到馬桶造型書屋安插在公園內重要入口處,實在無法感受到一絲絲幽默感。
對於這件事情的回應,早有其他文章進行觀察。王錫璋在「書席分享閱讀 檢討再出發」一文中即提到:「有些書席設計是失敗的,如台北市臨沂街和仁愛路口的書席,置書處根本不能防雨,形成有席無書的現象,徒增民眾困惑。有些書席所在的社區公園,雜草叢生,民眾在此看書,恐遭蚊蟲叮咬,怎能安心閱讀?有些只求設計之美,書箱卻太小,放不了幾本書,怎能吸引民眾來閱讀或換書?」
但這一切並沒有結束,今年(2019 年)在士林北投地區由某立委展開第二波的公園設置書屋計畫「讀樂樂公園圖書館計畫」。我們絕對肯定計畫中的關鍵字的價值觀,如 #社會設計、#設計師貢獻社會、#閱讀推廣;也肯定公私合作的策展形式在公園與開放空間發生,讓更多的可能性進行碰撞。
然而立意良善的藝術介入空間,一定和空間使用品質成正比嗎?打著設計師參與的計畫,是否等於品質保證?我們失望的發現,去年設置的書席中,達到預期效應比率未明,尚未有任何檢討與回應社區的聲音卻又在今年重蹈覆徹般重新展開。今年的書屋尚未全部完工,我們實際走訪了幾個已完工的書屋,發現其中問題仍是大同小異。因此,期望透過文章,表達我們對於公共空間設置書屋的想法,期待設計能夠更有效的符合社會所需。
小編今天想要討論的是從去年到今年一連串在公園中設置書屋的行動。
由「美好關係」在 2018 年推動進行的「蒲公英書席計畫」,期望推動書與人的關係,號召兩岸三地的設計師與名人一同參與,在台北與台中等地公園或開放空間設置了 60 處的書席。在該組織於新聞採訪中表示,透過設計書席,讓書籍交換,而將書香傳遞出去。
我們觀察幾處書席,發現這些設施物有多處使用與維護狀況不佳:有些書本發霉、有些書櫃內已沒有書本、設施缺乏維護而開始腐壞;最重要的是有些書席使用率低,最終不到一年就消失了。值得注意的是,有一個書屋以馬桶為造型,放在小編很喜歡的居安公園中;居安公園整體景觀設計風格內斂,常有居民或上班族在流線造型的座椅聊天或休息,看到馬桶造型書屋安插在公園內重要入口處,實在無法感受到一絲絲幽默感。
(民眾踏查書席狀況的臉書發文照片,內部的書已發霉。來源:眼底城事)
(民眾踏查書席狀況的臉書發文照片,內部的書已發霉。來源:眼底城事

觀察一:出發點方向錯誤,造成設施物使用效用低落

我們觀察多處設置在公園內的書屋,鮮少有民眾進入取用書籍,若有進入,停留時間多在一兩分鐘,觀察後即離開,很少看見翻閱書籍的動作。因此,到公園閱讀一本書或交換一本書本這樣的假設,是有問題的。
尤其,因為施工費用有限,所以各處書席或書屋擺放的書籍空間有限,每處書本品項品質不一、書本主題零散,難以吸引民眾專門前往閱讀,甚至進行書籍交換行為。
以今年設置的書席空間為例,已完工開放的幾處,皆靠近公園內的兒童遊戲場,在場詢問幾位陪伴孩子們遊戲家長,多表示不知道有書屋空間;同時部分書屋看起來為臨時設置、耐久性不佳,似乎民眾還未熟悉書屋,而書屋就會因為設施損壞而撤除的遭遇。
(2018 年某處書席空間現況照片。來源:眼底城事)
(2018 年某處書席空間現況照片。來源:眼底城事

觀察二:打著知識傳遞的旗幟下,書本終究成為裝飾

閱讀,是一種深層的「認知解構行為」,是個人認知結構與書本的文字結構,共同釋出共相,進行解構與再詮釋,內化之後再重新取得平衡,在閱讀者心智上建構出一個新的情境與新經驗。因此,「閱讀行為」是一個高度個人化的解構過程,把「閱讀行為」公開化或是在公共開放空間進行「閱讀行為」,是一個很吊詭的命題。
人在公共開放空間進行閱讀的必要性?從學理上幾乎找不到任何論述可以支持。不可諱言地,在公共開放空間進行「閱讀行為」即是一種表面形式操演而已。
公共空間的環境設計,最重要的就是環境脈絡與公共性,然而,以「閱讀/書」為名,似乎達成一種政治正確的正當;彷彿以閱讀為名,就不需討論,自我證成既可成為的集體共識(或集體無意識),以閱讀為名,就可以把設計師個人化的閱讀經驗,不加思索地強加於大眾;以閱讀為名,就可以跳過公共性的討論與環境脈絡的探討。於是最終,在公共空間閱讀,並不是知識的吸收,而是姿勢的展現。既與閱讀無關,也與環境的公共性無涉,成為一種去脈絡化的流行趨勢。
(民眾踏查書席狀況的臉書發文照片。來源:眼底城事)
(民眾踏查書席狀況的臉書發文照片。來源:眼底城事

觀察三:正確的設計題目,才可能有正確的答案

若我們以設計命題出發,試問「公共空間」與「閱讀推廣」的交集,真的是設施物嗎?(不管是書屋,或書席)誘發人們閱讀的情境,是舒適的公共空間環境,例如:涼爽的大樹下、遮陰遮雨的涼亭;亦或從天而降一直獨秀如飛碟迫降立於空地的設施物?如果是設施物服務閱讀行為的情境,其設施是否真的適合閱讀、是否舒適就更為重要。
推廣閱讀從空間層面的探討,即是創造閱讀的空間情境,若只是書架或座椅的單品設計,而不從環境脈絡上真實地面對環境的訊息,這樣的單品設計到處都可以放置,失去了根,就是「罐頭」,無論再如何地有設計感或是名家加持,仍然也只是「罐頭」。
如果是從「閱讀推廣」的層面,每處書席受限於藏書空間小,多數書席的書本種類品質不一、書本主題不一,很難吸引民眾專程前往閱讀。
閱讀,若不從在地環境的脈絡中衍生出屬於在地的空間閱讀情境,那就仍只是喊喊口號式的表面形式操演,對於推廣閱讀毫無用處,最後,只是讓公共空間淪為設計作品展示。命題失準的設計題目,設計者又如何接題創造社會效應?

惜物、尊重人,是社會設計根本

對於愛書人而言,看著好書因為不妥善的維護管理而發霉腐壞,是非常不忍心的事情。在公共空間創造良好的閱讀環境,並非不可能發生。以香港中文大學建築系教授與學生推動的「美孚橋下漂書樹」並非單點設置設施物便作結,他們首先調查要服務的群眾是兒童,並期望空間可以做為人們不定時聚會、碰面的場所,善用橋下空間,藏書高達 600 本,並且瞄準書籍主題;最重要的是引入社區居民共同管理;成功短時間創造公共空間與特定族群(兒童)、閱讀的關係。
事實上,台灣不同社區組織針對漂書經驗也非常豐富,iReading 漂書社團就是一例。iReading 漂書社團與許多單位進行合作,甚至以雲端追蹤管理改善書籍失蹤的問題。而新北市市圖也與社區進行合作,讓書籍出現的地方更為多元,如社區理髮院、漂書車等。
而 2018 年的一部紀錄片名為《悅讀:紐約公共圖書館》,為曾獲奧斯卡、威尼斯終身成就獎的懷斯曼(Frederick Wiseman)的作品。紀錄片中走進紐約公共圖書館的本館與分館,館員分別針對如何回應異質性大且龐雜的人們,回應人們的需求,最主要的是對弱勢族群的協助;讓公共圖書館更廣泛的讓需要的人使用,甚至社區居民可以入內使用開社區會議。這類思維,是公共空間以人為出發,溫柔且堅實的態度,不是無法真實服務民眾痛點的短暫煙火,講求的是面對日常生活所需的解方。
回到公園內設置書席;社會設計講求的是用設計方式解決社會問題,促進真正良善的關係;而不是只強求視覺上美觀的設計,以短暫打卡的心態,讓最核心根本的價值遺失在後。使用「書」這個象徵符號,卻沒有真實地推廣「閱讀」。惜物,讓書本真正發揮其與人相遇相惜的緣分。
全文轉載自眼底城事,原文標題:在公園與書本相遇,究竟是知識的殿堂還是書的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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