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oto Credit: 遠野釀造Photo Credit: 遠野釀造
文:Next Commons Lab / 簡嘉穎
今年 1 月,兩個從本土農業出發的啤酒品牌——台灣的「禾餘麥酒」以及日本的「遠野釀造」,透過東京裏物語和 Next Commons Lab(以下簡稱 NCL)的居中串連,在台北大稻埕舉辦了一場名為「台日地方創生大作戰 - 啤酒有什麼搞頭?!」的交流講座。近年熱夯的精釀啤酒,搭上地方創生熱潮,引人注目。

禾餘:使用台灣穀物釀酒,立志復興本土雜糧產業

近幾年台灣精釀啤酒紛紛與在地接軌,標榜使用台灣在地作物,由於台灣並未生產啤酒主原料的大麥芽、啤酒花,因此在地的作物絕大部分僅使用於輔料,但禾餘不同,以「百分之百的台灣原料釀酒」一直是他們的目標。
在 2015 年創立「禾餘」品牌之前,他們就在台大農場裡試驗性的栽種大麥,並成功和農民一起復耕,讓台灣已經中斷 30 多年的大麥產業重新復甦。
(禾餘麥酒和花蓮光復農民契作本土白玉米,透過啤酒的手段,復甦台灣的農業經濟。來源:禾餘麥酒)
(禾餘麥酒和花蓮光復農民契作本土白玉米,透過啤酒的手段,復甦台灣的農業經濟。來源:禾餘麥酒
除了大麥,他們也和農民契作台灣小麥和白玉米,團隊成員陳昱廷(阿凱)表示:「與其說是想釀酒,不如說我們最想做的是復興台灣雜糧產業、提升台灣農業經濟價值,啤酒是其中一種手段。」因此禾餘的啤酒裡,台灣原料至少都佔了一成,有的品項甚至以達到 3、4 成。
以「釀造,從栽種開始」為口號,禾餘一步一腳印的契作雜糧、復耕大麥、嘗試自製麥芽,成功跨出一大步。經過 4、5 年的復耕,目前禾餘契作的麥田已經擴大至 5 甲地,但阿凱也坦言他們還在摸索栽培的 know-how,「整個產業斷了太久,包括像是什麼時候撒肥、要撒多少肥,很多細節都需要重新建立。」
此外,由於台灣氣候不適合商業栽培喜愛冷涼氣候的啤酒花,去年禾餘還大膽的用台灣本土產的刺五加取代啤酒花,與台大農場合作,推出無酒精麥汁,顛覆一般大眾對釀造啤酒的想像。
阿凱表示:「啤酒來自歐美,所以製造方法、好喝的標準都是歐美那一套,因此使用台灣本土文化及產地氣候種植特性的原料釀造,是禾餘大膽實驗的樂趣,也期許自家的啤酒同時在市場中做出差異化。」此外,每年他們也辦田間體驗,帶消費者到台大的農場、花蓮馬太鞍的玉米田。「讓消費者了解我們想做的事,帶去田裡面是最好的方法。」阿凱說,未來還會繼續辦下去。
(禾餘麥酒加入刺五加,以人蔘滋味取代啤酒花苦味,平衡啤酒過多的甜膩感。來源:禾餘麥酒)
(禾餘麥酒加入刺五加,以人蔘滋味取代啤酒花苦味,平衡啤酒過多的甜膩感。來源:禾餘麥酒

遠野:社區酒廠、鮮採啤酒花,啤酒花產地轉型啤酒之鄉

岩手縣遠野市是日本栽培面積最大的啤酒花產地,五十多年來與啤酒大廠麒麟契作,然而由於高齡化與人口外移嚴重,當地啤酒花農家從 1974 年的 240 戶,減少至 2016 年的 40 戶。
為了復興在地啤酒花產業,2016 年,由遠野市政府、麒麟啤酒、啤酒花農家、民間團體等共同推動「釀造之町-Brewing Tono」計畫,以「從啤酒花產地到啤酒之鄉」為口號,要打造社區內的獨立小酒廠、推出在地原料的精釀啤酒,好吸引世界各國酒客來此暢飲遠野啤酒——看到這,你是否想起讓啤酒愛好家趨之若鶩的世界啤酒之都波特蘭?
(位處日本東北方的遠野,氣候特別適合栽培啤酒花,據說香氣不一樣。來源:遠野釀造)
(位處日本東北方的遠野,氣候特別適合栽培啤酒花,據說香氣不一樣。來源:遠野釀造
遠野是否能夠蛻變為亞洲的啤酒之都,各有特色的獨立酒廠至關重要,2017 年誕生的在地酒廠「遠野釀造」,可說是亮眼的第一棒。去年 5 月,他們造改裝歇業酒店,開了酒廠兼酒吧「遠野釀造 Taproom」,酒客可以在這裏喝到使用遠野啤酒花的各式精釀啤酒,配上岩手食材製成的下酒菜,實現從產地到酒廠、從酒廠到酒桌的最短距離。
不只如此,遠野釀造也和當地農家契作不同品種的啤酒花。代表袴田大輔說:「遠野目前只有栽培單一品種的啤酒花,但要釀啤酒,至少要有 3 到 5 種品種才行。」預計 3 年後投入實際釀造。
來酒吧不是只有喝酒,還可以嘗試「以啤酒為中心的各種體驗」。啤酒花指的是蛇麻的花,蛇麻有長長的藤蔓,遠野當地居民善用此一特點,開發釀酒以外的用途,「藤蔓的纖維可以做和紙、曬乾後可以編成籐籃與盤子,在酒吧裡就可以一邊喝酒、一邊編自己的盤子、抄自己的和紙。」未來還打算辦朗讀會、啤酒旅行,一步步朝著啤酒之都的夢想前進。
(遠野釀造的成員。來源:遠野釀造)
(遠野釀造的成員。來源:遠野釀造

台日精釀啤酒各擅勝場,未來將持續切磋交流

提起台日精釀啤酒的差異,禾餘和遠野不約而同提到,台灣酒廠規定只能設在工業區,造成很多限制。阿凱說:「日本有很多小型酒廠都是前店後廠,可以很貼近社區,但台灣規定酒廠只能設在工業區。」台灣的酒廠往往不在我們的生活之中,反觀遠野釀造,酒廠兼酒吧離車站只有 3 分鐘,就在遠野居民日常來往、旅人步行可達的道路上,令他印象深刻。另外他也提出,日本地方大,所以可以做到完全的地區限定,在台灣就不太可能做到。
袴田則對台灣精釀啤酒的品牌設計讚譽有加:「台灣精釀啤酒在整個包裝上充滿設計感,每一支酒的設計都不同,讓喝酒不單單只是啤酒,而是與流行接軌,這在日本精釀啤酒市場中比較少看到,很值得我們學習。」
另外台灣精釀啤酒支持者非常年輕,大約落在 2、30 多歲,日本則以 30 後半到 40 多歲為主,也是兩國不同之處。 兩人也說,未來台日精釀啤酒的交流還會持續下去,「像是交換材料、交換人才過去互相交流,都有可能。」

NCL 推地方創業,打造「後資本主義網絡」

禾餘和遠野,兩個同樣為在地農業創造附加價值的精釀啤酒之所以結下不解之緣,要歸功在 2017 年在台灣經濟研究院的委託下,由 NCL 舉辦的台灣社會企業日本觀摩之旅,今年 1 月,則在 NCL 加賀成員、經營粉專「東京裏物語」的王立中協助與陪同之下,在台灣舉辦談地方創生的啤酒講座。

NCL 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們可說是目前日本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創生團體」——這是不少人對他們的誤解。地方創生或許是其中的一部分,然而若是將 NCL 類比為數位領域來談,它可以說是開放型的「Operating System」,提供事業發展相對應的資源媒合,作為成員可以在這個作業系統中,自由開發專案並且付諸實行,找到自己真正的生活方式。
NCL 本部的石卉表示,NCL 支援每個正在摸索生活方式的人。「在日本,越來越多人對當前的資本主義下失衡的社會抱有疑問,想要嘗試不同的出路,NCL 想要支持這些人、讓這些人在後資本主義社會中可以找到自己真正的生活方式。」
具體來看,NCL 支援的是「社會創業家」。他們與各地政府合作,發掘當地課題並設計專案,活化閒置空間,招募有意創業的人移居當地,利用日本的「地域振興協力隊」制度,移居者每個月可領 13-16 萬日圓不等的基本薪資,雖非高薪,但在創業初期不無小補。
NCL 在每一個據點都有設立事務局,協助與地方政府和在地社區溝通協調,也處理移居夥伴各種生活與創業上的疑難雜症,讓移居和創業兩件難事得以同時並行。此外,NCL 最大的特點,要數遍及各地的橫向網絡。
(NCL 目前共有 10 個據點,北至青森弘前、南到宮崎,目標 5 年內要增加到 100 個據點。來源:Next Commons Lab)
(NCL 目前共有 10 個據點,北至青森弘前、南到宮崎,目標 5 年內要增加到 100 個據點。來源:Next Commons Lab)
遠野釀造的袴田與他的創業夥伴,就是透過 NCL 移居到遠野;東京裏物語的王立中原本住在東京,因為應徵上 NCL 加賀的「台灣 HUB」計畫,才搬到石川縣。本來互不相干的兩人,因為同屬 NCL,才促成了台日精釀啤酒的交流。
把想做某些事的人、移動到有這些可能性的地方、碰撞新的火花——這或許是 NCL 最大的魅力。目前,NCL 正在台灣籌備相關法人,未來將以高雄為據點展開活動。負責人石卉透露,希望能夠連結更多台日兩地的社會企業。
許多社會企業想解決的是在地的問題,但這些在地的問題卻驚人的「全球化」——貧富不均、資源分配不均、人口減少、大企業寡占、在地產業衰退…,似乎是許多國家面臨的共同課題。
日本高齡化率榮登世界第一,人口急遽減少,讓日本人自嘲自己是「社會課題先進國」。台灣出生率比日本更低,未來人口減少速度恐將超越日本,前景令人擔憂。兩地互相取經,比起單兵作戰,或許能夠在全球化巨獸的猛烈攻擊之下,殺出一條活路也說不定。
編輯企劃:杜晏汝
本文為 Next Commons Lab 合作專欄,如欲轉載全文至其他介面,請來信洽詢社企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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