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短先鋒落差
編譯:余昌柔、吳映瑾、鄭全智、林以涵
編按:此文由Sasha Dichter、Robert Katz、Harvey Koh、及Ashish Karamchandani以第一人稱共同撰寫。Sasha Dichter為聰明人基金會(Acumen Fund)首席創新總監,從事影響力、領導力、及業務發展相關工作,他也是慈善事業和社會變革的部落客。 Robert Katz為史丹佛經濟學博士候選人,在這之前他是聰明人基金會的知識管理者,領導聰明人基金公司案件及社會影響力產業研究。 Harvey Koh是孟買Monitor集團合夥人與Monitor Inclusive Markets印度分部的領袖,專注於低收入戶房屋及清潔飲用水計劃。 Ashish Karamchandani是孟買Monitor集團合夥人,在領導印度Monitor諮詢公司七年後創造了Monitor Inclusive Markets,催生能夠解決社會問題的市場方案。
社會影響力投資(impact investment)的關注及金額日漸增加,但許多打擊貧窮的社會企業創業家們仍然認為很難籌措資金,特別是企業剛起步的階段。
相較印度孟買、 新德里、欽奈等大城市近幾年在經濟上的快速成長,比哈爾邦都難以望其項背。其經濟活動率(註一)是所有印度城市最低(其人均國民所得為美元430元);百分之八十到九十的鄉鎮無法提供電力;甚至有許多城市因過度偏遠而被政府歸為傳統輸電網無法到達的地區,導致百萬人口生活在黑暗與貧窮之中。
Gyanesh Pandey、Ratnesh Yadav 與 Manoj Sinha 認為這個問題一定要解決。於是當2005年全球生產再生能源的成本降低時,他們認為這是一個讓比哈爾邦創造印度經濟奇蹟的機會。他們嘗試使用了各種再生能源,最終認定稻穀最為適合。哈爾邦是印度的稻城,稻米採收後剩下的穀殻不僅非常多,普遍上也被認為是無用的產品。這組團隊相信他們可以為這七千多萬位住在印度主要發電系統外的人創造一個可信任、可再生、且便宜的電能,於是研發了小巧且低成本的稻穀發電器。
2007年這三位社會創業家用自己的錢所蓋的第一個工廠不大,僅可供應30到35千瓦的電力,需要使用三個發電機來維持每天八小時的運作,運用低壓電源線與竹竿的連串,提供偏遠村莊約四百戶人家電力。這種提供電源的模式極有經濟利益,因此團隊認為這種小規模的設計可能是提供印度農村電力的關鍵。
雖然這項發明前景看似很好,但團隊三人的銀行存款幾乎全部耗盡在建造這個工廠上。他們拿著手上的商業企劃書,在2007年參加並贏得了美國德州大學、弗吉尼亞大學以及麻省理工大學所辦的三個不同的商業企劃比賽,且嬴得九萬七千五百元美元的奬金。團隊利用這筆奬金建造他們的第二個發電工廠、付給員工工資、並繼續他們的研究及開發。
三位創業家也開始尋找他們公司 ─ Husk Power System的潛在投資者。雖然有些投資者對他們公司有興趣,大部份還是認為此事業體才剛起步就投資太冒險,公司因此遇到瓶頸。三位創業家將個人存款與競賽奬金共約十七萬美元,投入公司讓兩個工廠得以運作,也提供將近八百位比哈爾邦顧客無汙染且便宜的電力。雖然如此,他們仍無法募集到拓展事業所需要的資金。
Husk的故事並不是唯一。有很多其他想提供貧窮地區重要產品服務的公司面臨著相同的考驗。儘管社會影響力投資者不斷的增加、社會影響力基金也得到了數十億美元的挹注,但是對於像Pandey、Yadav、和 Sinha這樣的創業家們來說,籌備創業所需的資金時仍然相當困難。慈善捐款與奬金只能勉強打平種子期的支出,卻不夠維持公司的持續運作;此外,很少的投資者願意投資像是Husk一樣的早期公司。
雖然很多社會影響力投資者很在乎社會影響力,他們的主要目標終究是投資有所報酬。雖然公司的社會責任重大,而且市場需求高,社會企業 ─ 如本文提到的Husk ─ 還是面臨著許多重大挑戰:簡陃的基礎設施、經濟能力有限的消費者、難以吸引有才幹的主管以及還不存在的供應鏈。這些困難代表著額外的成本以及投資風險,而且投資者很難有機會在公司起步初期就能獲取和公司的高風險成本相襯的高投資報酬,進而影響他們的投資意願。
因此,大部份的投資者,就算在乎社會影響力,還是選擇不投資此類的公司,或是選擇當公司執行風險降低、風險可進一步辨識之後才開始投資。這樣的投資標準,讓像是Husk這種新創公司在籌備資金時變得很困難,而這也將阻礙市場成長,讓窮人無法使用能讓他們生活舒適的高品質產品及服務。
Husk故事的很多地方,讓我們想起早期的微型信貸:一位社會企業家(尤努斯)願意跳脫傳統思維,以試驗性的市場模式(貸款而不是慈善),為貧窮人士服務(孟加拉的女性)。我們很容易忘記微型信貸曾是多麼革命性的發明,以及這個今日能為許多貧窮人士提昇生活品質的產業,從只有想法到成為全球性產業所花費的金錢與時間。
創業家、社會影響力投資者、以及所有相信企業化運作可以改善貧窮問題的有志之士,需要思考的問題是:如何把微型貸款的成功模式複製到其他重要領域如:飲用水、電力、衛生設備、農業、健康、住宿及教育上?

社會影響力投資正夯?

市場上對社會影響力投資的興趣與其活動正蓬勃成長中。2010年開始,許多主要發展機構和開發性金融機構,不是規劃了自家的社會影響力投資方案,就是加速社會影響力投資基金的直接投資。2011年,全球社會影響力投資網路與J.P.Morgan發表了一篇報告預估2012年社會影響力投資金額趨近四十億美元,並會在十年內持續增加至一兆美元。經濟學人雜誌報導2012年The Giving Pledge年會─一個許多與會的億萬富翁都誓言將捐出一半以上的財產作公益的場合中,社會影響力投資是最熱門的話題;瑞士信貸(Credit Suisse)的報告也肯定J.P.Morgan對於影響力投資的商機逾兆的說法。這些預測或許過度樂觀,但不可否認的是,社會影響力投資如同微型信貸一樣讓人有無限想像空間。
社會影響力投資的前景是無庸置疑的,但我們認為,為窮人服務的包容性公司(註二)所面臨的困難,與由一些嶄新且積極的基金及金融機構所擘畫的願景是存在斷層的,而且這個斷層正不斷的擴大中。此斷層產生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定義上的問題。顯然地,當瑞士信貸與J.P.Morgan提到一兆美元的社會影響力投資市場時,他們用的是最廣泛的定義。許多現在被認定是「社會影響力投資」的資本,大多是投資在發展中國家較為傳統的企業(例如房地產、大型基礎設施、購物商場和鋁工廠),一個已經流行數十年的趨勢,現在只是因為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強勁成長而蓬勃。另外像是目前綠能投資的巨大成長,也被歸類於社會影響力投資。根據2012年McKinsey & Co.的報告,未來十年內,光太陽能發電就可望獲得近一億兩千萬美元的投資,反觀其中只有一小部份投資像是Husk這種以低收入消費者為主要目標的社會企業。
以廣義的社會影響力投資為定義,其實在各方面來說都較為正確,因為幾乎所有的資金都有機會為社會創造正面的影響力。但是這種廣泛定義也說明了大部份基金,包括那些宣稱要打敗貧窮的,省略了較艱難、較長期、經濟上較無利可圖,卻可以直接幫助貧窮的投資,反而轉向其他較為簡單、短時間有獲利能力且符合大眾需求的投資。
時下只有少部份社會影響力投資基金,願意冒高風險投資,而收取中低的年報酬報酬率。這項發現很驚人,尤其是看到全球風險投資行業的實際紀錄。根據Kauffman基金會近期針對一百家風險投資基金所投資兩億五千萬美元之投資報酬率研究顯示,只有三分之一的基金績效超越平均市場報酬報酬率。總歸而言,大部份風險基金的投資在扣除支出費用後都無法保本。如果Kauffman的調查具代表性的話,那就表示平均來說,風險投資無法充分補償這些投資者所要承受的高風險與低流動率。不管如何,社會影響力投資的標準是,市場總報酬率必須達到每年十到十五個百分比以上。

回歸現實面

為了了解社會影響力投資者與那些直接投資於著手解決社會不平等現象─特別是關於世界貧窮議題的公司投資者的分類與區別,我們在Bill & Melinda Gates 基金會資助下進行了一項研究計畫。此研究主要是想要了解低收入社會市場的早期企業家有哪些資金來源、造成籌資困難的原因、以及與他們要如何擴展新公司使之成長。
我們首先挑選Monitor集團裡的Monitor Inclusive Markets所研究過的七百間位於印度及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區的公司為主要研究對象。接著研究社會影響力市場全面性的發展,主要透過研究基金來了解投資方法與技巧。再深度研究聰明人基金位於71個在印度、巴基斯坦、東非與西非的公司的77億美元投資組合。
我們翻閱了各種數據,包括聰明人基金投資組合裡詳細的社會、營運及財務表現資料,以及奬金及補貼的資本來源。根據這些初步資料,我們與超過六十位行業專家,包括投資者、創業家、決策者及捐贈者進行深度面談以驗證我們的預測及初步調查結果。由於我們擁有聰明人基金所有的文獻資料,因此可以對二十間公司進行深度的調查。這也是社會影響力投資者首度提供投資組合數據給外部組織分析。

創建包容性企業

我們發現的第一件事是,創造一個像是Husk這樣的公司是很困難的,難度遠高於創造傳統的企業。這些社會企業家是真正的開拓者,他們不僅想要提供低收入消費者新的產品及服務,也想用正確的方式改變他們長久的習慣。此外,這些創業家們還要克服基礎設施差、不發達的價值鏈,及只有少數訓練有素的勞力種種創業上的困難。結果是,耗資費時,增加許多需要時間跟金錢克服的障礙。
對Husk來說,光是建造一個可用米糠發電的小型發電廠就已經夠難了。如果要把該創新的產品正式用於商業行為,該公司需找到長期米糠提供者、許多可串電線的竹竿串聯村莊裡每間房屋、製造電度表及消費者付費系統供無信貸紀錄的顧客使用、更要創造稻殼發電大學,來教導運作發電廠需要的機械師、工程師、及操作師。相對於成立於成熟市場的新電力公司,只需要建造電廠或改名沿用舊電廠就可以開始營運,Husk需要建造垂直生產系統,來運作所有採購原料、製造電力、輸送電力、到收取資金等事宜。這中間每個環節對Husk的商業可行性都很重要,但同時也為他們的商業企劃實踐增加了更多金錢支出及難度。以投資者的角度,這就代表他們需要更多資金及運作風險,而報酬率卻未提高。因為Husk的百萬名消費者,他們的資金支付能力有限。
• 了解顧客需求。
• 顧客議案初步規劃。
• 規劃商業企劃書。
• 規劃主要科技或產品及服務樣板。
• 進行市場檢驗。
• 試用商業模式設定。
• 更新商業模式、科技、產品或服務。
• 刺激消費者認知及需求。
• 創造上游及下游生產線。
• 建造能夠增強系統、認知、及工廠的組織能力。
 
• 擴展新版圖及市場。
• 投資於資產及才能。
• 增強系統及運作。
• 有效利用規模效益。
• 與競爭者對話。
 

先鋒距離

為了更加了解Husk公司的演變,我們必須了解新創企業四個階段性發展的過程:藍圖、驗證、籌備、與擴張 (請參考企業成長步驟表格)。首先,創業家們都有一個自己的想法與公司創業計畫。這樣的初期藍圖提供公司有機會打破現狀並解決現今社會面臨的大問題。社會企業家繼而把這些想法付諸於市場調查,並將此整合在一個經過多次測試、重整繼而通過的企業計畫書,從中了解哪些商品及服務可行,及消費者願意付出且利潤足以讓公司正常運作下去的價格。下一步,公司需規劃內部成長(如鞏固管理團隊、董事會、治理及操作系統)及外部成長(如刺激消費者對公司產品需求及建立有效銷售管道),惟有如此公司才能有效擴張。
研究中最驚人的發現是,只有少數社會影響力投資者有意願投資這些以解決貧窮為目的的公司─尤其是在初始創建階段,此限像被稱之為「先鋒距離」。我們發現,八十四項投資於非洲的基金中,只有六個提供創建資金給早期公司。這種投資現象在訪問接近三十位社會影響力投資者後再次被證實:這些基金與顧問絕大部份都強烈傾向投資較晚期發展的公司─也就是那些在商業可行性被測試後、以及市場狀況已準備好讓公司茁壯發展的組織。
這種現象發生的原因可分為兩個層面。第一,在概念方面,投資者始終認為任何運用投資工具的經濟動作都要達到市場報酬率,卻始終沒有標準認定報酬率要來自哪一個市場報酬。第二是結構性問題,大部份投入社會影響力投資的資金還仰賴於傳統的基金結構,並期待著傳統回饋方式。因此,資助機構雖然想讓投資者瞭解創造豐厚的經濟回饋,同時也能創造社會影響力。不過在實踐時,外部投資首先考慮到的幾乎都是經濟報酬率。
我們研究發現,即便很多公司都具有正向的社會影響力及投資報酬願景,但那些直接服務貧窮的公司大都活動在不太可能有大量外部投資回饋的環境裡。例如,在Husk,建立生產線每個環節的花費可能永遠無法回饋給投資者,但如果沒有Husk公司或是其他人來分擔這些費用,這個公司就永遠不會成長,數百萬的比哈爾邦居民都會繼續居住在沒有電力的城市。
單就經濟的觀點來說,不想在Husk早期發展階段就投資是可以理解的。社會企業早期的發展所遇到的困難是很複雜的。除了有傳統新創公司將面臨的挑戰,還需面對艱困的經營環境,也無法滿足潛在投資者在一定的時間(五到七年)內看到豐厚經濟回饋的要求。但就社會影響的觀點,以上看法完全不適用。社會影響力投資是為了要讓像Husk這樣的公司成長的。雖然說跟五年前比,現在有更多投資公司願意提供資金給社會企業,但大部份都是提供較晚期的公司。
了解這些限制之後,早期社會企業會去找其它可以提供資金的管道,例如補助金。我們的分析顯示,大部份的社會企業─不管是在聰明人基金的資料裡,或是Monitor探測之公司─都曾在早期創建時得到補助金支援。在聰明人基金所登記的七十一個企業裡,有六十七家在藍圖、驗證、及準備階段得到了補助金的幫助。這些補助金支付了這些為貧窮服務的公司拓展市場時的花費。
Husk是一個運用補助金於公司早期創建最佳的例子。三位創辦人Pandey、Yadav、與Sinha一起勾劃為比哈爾邦提供電力的藍圖,但他們有限的金錢只能支援公司通過驗證的階段。2008年,帶著兩個運作中的發電系統,Husk團隊與Simon Desjardins,Shell Foundation能源計畫負責人正式會面。Desjardins的目標是,支持發展中國家裡傑出的企業,把現代能源帶去低收入區域,而Husk看起來跟他的需求相當吻合。
幸運的是,Desjardins並不是一個傳統的計畫官員、Shell也不是一個傳統的組織。Desjardins並不是簡單的提供資金給Husk,好讓他們提供電力給更多村莊,而是問了Husk一個不一樣的問題:補助金該如何幫助Husk,讓他們公司對其他投資者產生吸引力?Desjardins與Husk團隊便開始找尋投資者投資Husk的誘因。他們同意,投資者希望團隊建造更多的工廠、降低每個工廠的成本、展現他們建蓋工廠的能力、並用更迅速有力的方式讓更多消費者願意買單。
因此Shell的補助金也要求Husk達成很多營運上的目標。第一份補助金要求Husk在六個月內增加三個工廠並達到穩定平衡的標準。這比他們原本蓋工廠的速度快上許多。接下來的補助金要求公司遞減建造工廠所需的花費、構思專有的支付系統、建造地區性小型發電廠、創造並實施健康、安全、環境安全管理、及建造 Husk能源大學。Shell給了Husk兩百三十萬美元,並要求他們在2008年到2011年達成這些目標。
除了Shell 補助金以外,Husk也受益於印度政府再生能源部的新政策。此新政策提供資金給提供偏遠村莊電力的公司。這份資金大大減輕Husk建造工廠的付現成本,更幫助了各個工廠在有限的時間裡達到要求的盈利能力。
同時,在2007年到2009年間,Husk積極持續地與聰明人基金以及其他可能投資者的對話。在2008年後期,Husk帶著他們創建的十個工廠,在幾乎完成Shell所要求的早期目標後,終於做好要吸引更多社會影響力投資者的準備。公司規模雖然還小,只有十個工廠與幾千戶人家,距離到達利潤階段還有一段差距,風險還是很高。不過,Husk已有足夠的紀錄可以吸引由聰明人基金所主導、LGT公益創投竹材金融、及徳豐傑投資等共同參與之一百六十五萬美元的試產階段投資方案。
自2009年,Husk從十間工廠擴增至七十五間工廠,並邁向開創更多工廠的道路上。計劃性補助金、良好執行力公共補貼方案、及投資者的資金都幫助Husk完成了它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里程碑。

企業慈善

Husk早期成長需要結合包括創始者資金、不同階段里程碑的目標補助金、公共補貼及以社會影響力為主的投資者願意賭在一間有前途與希望的年輕公司才能成功。在聰明人基金資料裡,我們看到許多最成功的公司都走著相似路線。公司須平衡多位股份持有人的要求,並尋找有創意的方式來吸引不同階段裡不同種類的資本。(參考下表「成功創造企業奬金」。)
表格:成功創造企業獎金
古盧農業發展公司(烏干達)
推廣棉花軋棉廠與大量小農聯繫。
訓練及發展。
來自丹麥國際開發署的奬金,用來訓練及認證一萬個有機棉花田及芝麻農場。
農人收入增加了百分之四十。
VisionSpring (國際性組織)
製造及販賣低價閱讀眼鏡。
企業計劃創新。
穆拉戈基金會、 茉莉慈善信託基金、IADB、其他眼鏡公司及眼鏡活動車提供之有別於原始的「視力創業家」計畫之額外奬金。
百分之九十的眼鏡店支出由銷售來補貼。眼鏡活動車銷售增加了一倍。
LifeSpring醫院(印度)
低花費、高品質產婦連鎖醫院。
訓練及發展;流程改善。
Nike基金會及洛克斐勒基金會的奬金,用於研究如何讓臨床練習及訓練護士更有效率。
剖腹產手術意外降低了一半。有經驗的護士的留職率增加。
西方種子公司(肯亞)
提供小農家植物繁殖與玉米雜交技術。
市場開發。
將非洲企業挑戰基金的奬金,直接用於買賣計畫,前進鄉村地區那些之前無法接觸之農家。
此買賣計劃已與超過四萬戶農戶合作。
全國性村莊支援計劃NRSP(巴基斯坦)
農業微型貸款銀行。
技術性支援。
蓋茨基金會及IFC幫助成功開創營利型微型貸款銀行所提供之奬金。
從2010年開始,NRSP銀行提供超過十二萬小農家農業貸款。
國際發展企業-印度
提供小農農業科技。
創造市場
蓋茨基金會大量投資發展鄉村農業市場功能,創造需求減少滴水灌溉。
滴水灌溉的銷售量倍增,及形成手動踏板水泵。
一個公司早期成長最重要的資源來自於「企業慈善」。Shell基金會已為企業慈善做了最好的說明。它主要是提供補助金及持續性、第一手的幫助,讓公司從藍圖階段成長至驗證階段。這些企業慈善家不只願意提供補助金,也願意花時間與金錢輔導這些社會企業早期的成長。如此一來,也可縮短所謂的先鋒距離。
然而不是所有的補助金都可以算是企業慈善。一個成功的企業補助金要能加速社會企業成長,並幫助它吸引更多的投資者資金。企業慈善不同於傳統的補助金在於它有四個明顯的特徵:一致的目標、精準的盈利主張、清楚的漸進式里程碑以及要能在新商業模式反覆循環中堅持下去(請參見以下「企業慈善的四P指標」)。
表格:企業慈善的四P指標

一致目標:

所有投資新企業的利益相關者都必須有一致的目標,但這不是通則。2007年時,聰明人基金在巴基斯坦投資了一個有潛力的微型信貸企業FMIA, 這是第一間與Aga阿迦汗微型信貸機構及蓋茨基金會合作的微型信貸機構。這三者看似擁有相同目標,實際上在步調上卻不夠一致,以致於無法創造成功企業的典 範。蓋茨基金會著眼於公司的快速擴張而不在於經濟效益;阿迦汗主要提供有品質的保險給地區性客戶,這樣衝突的目標,讓公司即便得知喀拉蚩看似更有願景,想 要重新調整目標時更加困難。最終,公司歇業,後來被New Jubilee(一個大型保險公司)收購。FMIA三個金主在目標上無法達成共識,是讓該公司無法獨立成長的主要原因之一。

盈利主張:

補助金對草創企業及創造市場的龐大支出的助益是有其重要性,但是運用補助金直接補貼消費者的終端產品價格時,將會破壞公司長期運作的可行性。就 Husk的例子而言,Shell基金會的補助金從來不會直接補貼消費者的電力價格;甚至連印度政府提供的補助資金,都是被運用來縮短各工廠個別達到損益平 衡的時間。也因此,Hsuk必須制定一個可以涵蓋所有工廠運作支出與運作等預期成本的價格。

漸進式里程碑:

企業慈善可以運用漸進式里程碑的方式幫助公司從藍圖階段成長到預定階段。在Husk,Shell基金會的補助金分成四個階段提供,在獲得下 一份補助金前,公司需要提出達到既定里程碑的成績。當然,隨時都要能精確地執行完成目標並不那麼容易,Husk也曾經多次幾乎將資金用完。但是目標的達成 度絕對是說服第一批投資者的必要表現。

堅持:

要在任何市場中創造新的商業模式是非常困難的事。當初微型信貸在能維持經濟獨立並創造利潤之前,也耗費了很多年及數十億美元的補貼。既然這樣,許多 社會影響力投資者怎麼能希望他們投資的公司在兩三年內就達到損益平衡及獲得利潤呢?要創造一種市場機制,提供從來不曾存在的產品以及服務給消費者的挑戰, 就是時間拉得很長。因此,投資者及創業家必須找出的答案是,如何透過檢視必要的進展,來確認一個創新的方案有機會成為幫助千萬人且能自給自足的公司。
研究中,我們看到許多補助金成功以及失敗的例子。當補助金失敗時,通常是因為提供資金者、投資者、及公司的目標不一致;或是補助金無法幫助公司達成利潤主張。提供企業補助金在執行上有其困難,因此,它需要前述同床異夢的關鍵角色(贈與者、企業家及投資者)在過程中的積極參與及成功管理補助金。
因此,對於大部份的慈善家不擅長提供企業補助金並不令人驚訝。事實上,企業補助金與傳統慈善運作模式剛好相反。以Shell為例,補助金可以用於建立地區性人才庫、建造電度表系統以及以往開發中國家電力公司所不願耗資建立,價值鏈中的安全標準與運作模式。雖然Shell了解這些目標性補助金可能的催化影響,大部份補助金提供者不願意給沒有直接改善村民生活的公司提供補助金。

弭平先鋒落差

先鋒落差之所以會存在,是因為資金需求和開創幫助低收入消費者公司所要面臨的經濟現實一直存在著落差。投資這種公司的風險太高,持續性經濟報酬報酬率卻太低。
然而,慈善及其他包括公共補貼的補助金,在弭平此落差的過程中扮演著著重要角色。Husk的例子告訴我們,補助金直接資助公司輔以政府補助政策,能在不扭曲終端居民低廉電力價格的情況下,加速公司的成長。
究竟企業慈善能不能成長到足以滿足社會企業的需求?這才是更大的問題。光靠慈善企業補助金是很難達成的。因為在這個過程中,通常需要第一線協助與高度的參與,與傳統補助金不同,這是大部份補助金提供者難以理解的地方,也無法想像直接挹注數十億至數百億美元的企業慈善金到某產業。因此,企業慈善的挑戰不只在於有無慈善款、慈善家的心態要調整,更是整個企業慈善的制度都要通盤改變,要能直接讓產業與公司進行密切合作,一步步邁向全球化。這樣的願景有可能實現,卻需要很大膽的改變。
另一個可以解決先鋒落差的方法是,增加風險報酬承擔能力、以及與偏遠落後市場中新創社會企業相符的社會影響力投資的資本供應。先不管社會影響力投資產業的矯飾,面談結果讓我們確信大部份的社會影響力投資者不願意投資早期公司。說實話,他們又為什麼要呢?大部份的社會影響力投資基金都是由預期每年有十到十五個百分比的報酬率的有限責任合夥人所資助報酬。即便有些高風險、擁有很大的社會影響力機會的早期社會企業可以有這種程度的報酬率,然而我們的研究顯示大部份的此類型社企沒有本錢吸引投資者投資。
因此,明確的解決方案應該是,創造或募集更多要求穩健報酬率,如每年五個百分點或更低報酬酬率的投資基金。這些基金,不管是投資的資本或是慈善金,都是以極大化社會報酬為目標,同時也達到經濟報酬率的低標。這種趨勢與現今「追求投資報酬率至上,社會影響力目標及格就好」的社會影響力投資市場運作模式完全不同。
這會是什麼樣的基金呢?最簡單且最具吸引力的模式是讓有限責任合夥人為社會影響力制定更嚴格明確的目標,同時間也提供資本給能夠達到社會影響力目標且擁有穩定投資報酬率的投資基金。要這個模式得以運作,主要機構的投資審議委員會(多數是公共資金資助的政府產業)必須要容許旗下的投資基金以相對低的經濟報酬達成更遠大的社會影響力目標。
另一種方式是結合投資資本與慈善基金或技術支援成立較複雜的投資基金。例如:一個五千萬美元的新投資基金結合一千萬美元的慈善基金。這種模式類似最近草根經濟基金的募集方式。這種模式的優點是讓投資者自行決定投資對象及資本額,有點類似Shell基金會與Husk的合作。如此一來,讓投資者同時提供補助金與投資資本,一致的目標,將是讓公司往獲利的方向前進最直接的舉措。然而,這種方式的困難在於,許多投資者不習慣慈善募款,而很多慈善機構不想要被認為是在補貼投資回饋。因此,雖然理論上有吸引力,實踐上卻有其限制。除非投資者證明他們願意提供投資與慈善雙方面的資本。
最後,社會影響力投資的理想境界是,能有更多由慈善資本所支持的基金成立。聰明人基金就是其中一個,其他沒有外部投資者要求投資報酬的基金也算。這種由慈善機構支持的基金最有能力承擔早期風險,也有本錢嘗試在哪些市場使力能夠解決最艱困社會問題。
要陳述以上三種方法很簡單,付諸實行卻不容易。一來改變投資審議委員會的投資準則及風險承受能力要花時間;要讓數千公里以外的有限責任夥伴分辨出實際上需要及永有不同的影響力資金也非常困難。這代表高度的回饋資金有可能會看起來像有限的影響力交換。更難的是增加慈善募款,一來是慈善募款本來就不容易,其次越來越多人認同社會影響力投資可以也必須被傳統投資者及公司包辦這種傳統觀念。
其中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是,讓更多的基金經理人及投資者來測試基金的結構,讓它更能直接合理地讓基金合夥人與影響力目標邁向一致;不再依照傳統的基金結構提供誘因創造基金的最大獲利(透過利潤分成),而是成立以最大化社會影響力且要求較低投資回饋率為明確目標的資本公司。例如:基金可以建立一個以社會影響力目標的達成度而不是投資報酬率,所規劃的派息制度。
廣泛來說,這些產業需要想法上的改變。這些社會影響力投資產業如果要達成應有潛力,它須回顧初衷並明確指出想要創造出何種影響力及想要影響的社群。我們的研究發現,除非在創造資本供給上有結構性的改變,否則這個先鋒企業的落差將會繼續存在。而那些有雄心壯志,以解決最偏遠、擁有最艱難的社會問題為目標的公司,將會持續在尋找資金補助上遇到困難。「社會影響力」基金的影響力本意將會徒具其名而無法成為核心價值。

社會影響力投資的未來

市場對於社會影響力投資興趣的增加代表社會上逐漸形成共識:是時候運用商業及投資工具以達到社會公益。當大家對社會影響力投資的興趣越來越濃厚,我們擔心,只有少數社會影響力投資的工具能真正達成它的主要目的:建造並測量那些能夠幫助社會問題的組織。
仔細觀察社會影響力投資,我們看到它有著五花八門的目標、革新的策略、及對報酬率的期望。由於一切還在發展初期,現在沒有一個規範或方式可以計算每一元美元可提供之最大影響力有多少。但是,如果目前的模式要成長,則需要更清楚的訂定所謂成功的定義。社會影響力投資是為了改變單底線投資(註三)的限制而創造的,諷刺的是許多新社會影響力投資基金皆運用傳統私募股權基金的運作模式,期待高投資報酬而不在乎是否有達成社會影響力的明確目標以及動機。
在聰明人基金,社會影響力投資的「投資」二字一直都是工具,不是目標。但大部份其它基金都不是如此,因為投資者都希望有高經濟報酬率。社會影響力投資要面對的一個風險是,越來越多投入社會影響力投資的資本都把影響力當做第二目標。我們的研究顯示,要讓社會影響力成為主要目標還要讓有限責任合夥人也能獲得資本累積是非常困難的事。因為傳統的基金結構及預期報酬率,讓許多基金經理人無從選擇,只能篩選資本成長最顯著的公司投資。如果把這個條件當做第一關卡,他們很快會發現,那些最有創造力、早期但有潛力的公司都不能投資。
最後,先鋒落差將會繼續存在,許多最有潛力的社會企業都要自己另尋籌備資金的方法。慈善捐款可以為早期公司在募款上扮演重要角色,但是我們擔心他們沒有足夠的資金來滿足產業的需求;特定的政府補助金及經費雖然有其重要性,但現在也證明不足。因此除非社會企業資本市場結構上有所改變能吸引更多投資者,不然這個鴻溝將無法消除。
這不只是意識上的問題。許多新興及既有的社會影響力投資者,都是因為他們非常在意社會影響力才投入。但是,在創造一個運作良好的社會影響力市場之前,有兩個難關要突破:第一是觀念上的問題。任何投資如果需要交換或是擁有次級市場的報酬率,基本上公司就是不好的投資且無法維持。第二是資助者缺乏能夠創造市場真正需求的產品所需要的想像力。
研究中,我們聽到了許多抱怨的聲音。社會影響力投資者都在抱怨沒有足夠的公司準備好給他們投資,這也讓他們無法完成想要達到的經濟及社會影響力目標;社會企業家們因為早期創業最需要金錢幫助時,社會影響力投資者不願意投資而苦惱。這是一個擁有非常大潛力的市場,但是這個潛力只有在投資資本可以與現實連貫後才能被看清楚。因此,在環境還沒有為先鋒社會企業做出大規模改變,擁有更好的工廠、人力、有效的經濟模式前,投資者都不會為他們所付出的風險得到相對的經濟報酬。
社會影響力投資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十年前,慈善可以被投資是完全無法想像的;營利企業的直接補助可以用來打敗貧窮聽起來是很奇怪的;追求社會影響力的想法可以成為投資模式的一部份,不管是在私人或公有市場,都會被認為是不入流的想法。如今,這些都變成了主流,代表著更多的可能性,只是我們也必須認知到一切才剛起步。
註一:經濟活動率(Economic activity rate)是指當地可供勞動的人口比率,無論現下的狀況是有業或失業。
註二:包容性公司(Inclusive Business),指的是一種持續性提供商品或服務給低收入消費族群的公司態樣,多半為負有社會目的的鄉村社會企業。
註三:商業用詞,單底線(Single bottom line)相對於雙底線(Double bottom lines)和三底線(Triple bottom lines)。三底線指的是經濟報酬、社會報酬和環境報酬,而雙底線通常指經濟報酬和社會報酬,或經濟報酬和環境報酬,即現今社會企業的核心目標。單底線多半是僅指經濟報酬。
本文收錄於史丹佛社會創新評論2013年冬季刊,並經Stanford Social Innovation Review授權翻譯與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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