倡議家/文:張語屏
位在美國洛杉磯東北角的帕薩迪納(Pasadena)社區裡,由來自香港、定居美國的陶藝家李青,與夥伴在 2012 年開始共同經營「Pasadena 維修咖啡館」(Repair Cafe),藉由志工的巧手神技,為社區民眾修繕物件,也重拾人際之間的交流情誼,每每舉辦修繕活動,都像是個盛大派對。
12 年過去,Pasadena 維修咖啡館如何在沒有商業買賣的營運模式中存活下來?
不追求資金挹注 維修咖啡館更重視金錢外的人際連結
美國西岸時間早上 8 點,李青已起床一段時間,接受視訊訪問時她坦言,「維修咖啡館就像一個很大的 party,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很真實,完全不需要金錢涉入。」對李青來說,如果事情在完全不用錢的情況下都能順利完成,又何必再引入資金?
商業社會的人際關係經常在金錢物品交易之後中斷。李青推動維修咖啡館以來,始終相信每個人都很需要和周遭社區有連結,「這是我們心理一直以來都有的強烈需求、渴望。」
「常有人建議維修咖啡館找資金或者成立 NGO,但資金進來後,只要金援斷絕,很多事情就沒辦法再繼續下去。」經過 2 至 3 年考慮,李青與 Pasadena 維修咖啡館其他 4 位夥伴,決定放棄尋找資金或成立 NGO。團隊之間能夠取得共識,除了謹守 Pasadena 維修咖啡館元老創辦人 Therese Brummel 的慷慨理念、李青身為藝術家的樂觀天性,還有成員間樂於互助、凡事不只「向錢看」的信念。
來台就讀研究所 催生台南在地維修咖啡館
李青並沒有讓這種社區共好的空間只停留在美國,2018 年來台攻讀國立成功大學創意產業設計研究所時,她發現台南社區大學積極培養公民關心社區營造,令她印象深刻,開啟雙方合作的契機,李青也協助催生台南在地維修咖啡館。
雖然維修咖啡館成立不久,但每個參加的民眾,對其帶動的社區交流都倍感親切。李青對於台灣南部社區保留禮尚往來的鄰里情誼交流,表達讚賞,「在台灣南部家門口有時會收到鄰居送來的鳳梨,或者交流、交換一些物品,這在香港是完全沒有的情況。」
她也觀察到,台南的維修咖啡館與環保減廢連結不夠強烈,稍嫌可惜,不過目前僅由一位媽媽付出大量時間與心力維持一人團隊運作,人力不足,光是維持營運就充滿挑戰。
只靠志工還不夠 維修咖啡館需要「金三角」
人力、志工難尋,李青理解這樣的焦慮,但天性樂觀的她表示,「換個角度想想,雖然只有 3% 的人願意參與,但如果是 10 萬人的社區,就相當於 3 千個志工。」李青說,維修咖啡館能順利運行仰賴「金三角」,「第一是有很好的點子,第二是招募懂水電、木工、縫糿等技術的本地志工,第三則是找到合適的活動場地。」
「維修咖啡館要長遠推動,需要有改變社會的動力,社區連結與人際之間交流的能量,才有機會長久落實。」李青表示,台南的維修咖啡館還會舉辦的「免廢市集」,對於參與民眾獲得心理富足,期盼未來有更多環保團體、有心人士加入支援在地行動。
貢獻專業與熱情 打造理想社會模式
李青來到台灣進修、生活期間,美國的 Pasadena 維修咖啡館並沒有因此停擺,一位年輕志工自動自發的帶頭成為管理者,令李青感到欣慰。「年輕夥伴願意主動付出,我們管理者願意放手讓他們成為主人,才是讓維修咖啡館運作不墜的關鍵。」
李青接著談起 Pasadena 維修咖啡館另一位夥伴,本業是名 NASA 工程師,不僅樂意擔任維修咖啡館要角,也願意接手專案任務,協助設計更有效率的電子管理系統,大大提升活動報名的方便性。
在一般的商業社會裡,請人建立一套優質的報名系統,至少要 10 萬元美金,看見夥伴無私奉獻,也讓李青思忖,「在團體裡,大家發揮所長、主動發起行動,何嘗不是一個理想的社會模式?」
在地經驗難複製 自主動員才是關鍵
李青經常收到其他社區或主辦單位邀請,希望能夠傳授經營方式,但她通常都婉拒邀約。她認為,社區必須自主從當地的志工與場域行動長出行動,難以完全仰賴外人援助。
李青直言,「雖然有機會藉由分享來鼓舞其他社區,但當地若沒有規劃培育模式,就很難產生實質幫助。在 Pasadena 維修館,並不只是強者幫助弱者,我們相信社區裡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長處,只是需要把這個能量激發出來。」
經過十餘年創辦維修咖啡館的歷練,李青最看重的仍是參與者服務的初心,那是人性珍貴也難能可貴的一面。不論在美國西岸或台灣南部,她皆自詡為一位傳道者,將 Pasadena 維修咖啡館的精神,傳至各社區,盼喚起人心的溫暖與彼此互助互諒,串起社會最單純的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