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新世界(下)
文:余孟勳(Simon)

顛覆

在善行的美麗新世界裡,顛覆幾乎和創新是同義詞。經濟學家約瑟夫∙熊彼特所提出的「創造性破壞」一直是促使經濟進步的部份動力來源。因為有了創新,製造商品與提供服務的方式也隨之更新,取代既有的經營模式。但事到如今,顛覆幾乎已快成了目的而非只是手段而已。我們真的得停下腳步來稍微想想:如果我們忙著四處去顛覆企業與機構,那麼那些參加駭客松的程式設計師們要怎麼辦呢?我們需要他們替大家把開放資料轉化為有用的創新,但是他們又要找誰來付他們薪水,給他們福利與分紅呢?

透明度

我最愛舉的例子是一家就叫做「做好事」的社會企業,做好事公司的資訊圖表都製作相當精美,他們的新聞報導看了以後心情會很好。除了說我其實對他們了解不多之外,對這家公司我完全沒有什麼好抱怨的。這是家私人企業,在他們的公司網頁上沒說什麼關於他們自己的事情。簡單來說,這就是善行的美麗新世界最值得擔憂的地方-不夠透明化。
對很多這個美麗新世界的居民而言,非營利組織與提供補助的基金會是用過時的方法在做事。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我們卻可以因此而很清楚地知道他們真正實際在做的是什麼事情,因為法律規定他們必須以文件公告給大眾周知。像美國國稅局表格990這類的文件雖然設計不夠面面俱到,但卻可提供足夠資料,讓評估機構可以依此建立一套資訊系統,以進行分類、追蹤與評鑑,使一般大眾可以了解慈善基金會與非營利組織內部運作的情形與營運狀況。
美國這類評估機構目前有GuideStar、基金會中心以及國家慈善統計中心等。由於美國有超過90,000家提供補助的基金會以及130萬個非營利組織,其關懷對象包羅萬象,從領養小孩到救援尚比亞的都有,因此評估機構的工作量相當龐大。這類評估讓我們可以知道,這些慈善機構的董事會成員是誰,員工有哪些人,他們的錢從哪裡來,又流向哪些單位,花錢的目的是什麼,錢又花在哪裡,用在哪些人身上,好達到他們原先預設想要助人的目標。基金會與非營利組織也許並不怎麼跟得上時代,但是他們都比較透明化。
至於影響力投資、社會企業以及企業社會責任等各方面,則尚無相對應的資訊來源。我們有一些和影響力投資有關的資料,像是排名與評比、評估標準以及一些相關資訊,但是其中只有部份是公開的,所以整體而言談不上完備。
因此,雖然說這個美麗新世界為我們畫了一個大餅,但是我們只能藉由零星資料、個案分析、偶一為之的評鑑以及大量的傳聞(也就是很多的「聽說」)來勉強一探這塊餅的虛實。近年來有個「善行市場(Markets for Good)」有可能為我們帶來一絲希望。這是個剛成立的組織,目的是將社會部門相關的資料與資訊,做成可以共享的模式。

跟著錢走就對了

如果世界上有那麼多人在做好事,我當然也想要知道他們是誰。我想要算算看有多少人在做好事,墊看他們到底做了多少好事,而且要把他們都標示在地圖上。有些人會說:「我才不在乎你花了多少錢在這件事情上面,我要知道的是怎樣做才會有用。」這也是慈善家常說的話。我當然也想知道有用的做法是什麼,只是我們也都很清楚,目前並沒有一個可以簡單評估效益的標準化流程。現在,最好的辦法就只能跟著錢走,以財務結果當指標。

美麗需要代價

本文談及巿場化的社會服務、開放資料及透明度的問題都值得我們思考。針對透明度,因為科技的發達使得資訊使用者的使用習慣產生改變,進而對資訊需索量增加,反映在責信議題上就是將資訊不對稱的情況逼上枱面。美國法令規定NPO不得拒絕任何人索取Form 990,台灣的NPO則還停留在較為保守階段,自律聯盟在會談中表示,光是蒐整年度財務報表就常遇到困難(但這些會員入會明明都簽署了入會公約同意的)。
NPO或許還沒有意識到資料開放能帶來什麼好處,但現實的情況是資料不開放可能開始帶來壓力。此外,文中也提到新興的社會企業及影響力投資,一方面缺乏案例,二方面也缺乏評估技術,使得資訊無法被評估,停留在道聽途說的階段。
不妨這麼問,社會企業是否應該公開財務報表?如果不公開,要如何證實落實社會精神和影響(如果財務成果是最基本的透明度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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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公益責信賽門說

    公益責信賽門說

    余孟勳(Simon),木柵大學畢業不熱衷賺錢的finance major,會計師事務所查帳員每年考績第一名卻離職跑去環島及志工。到鹿特丹唸MBA背包了十三國,學習從脈絡看人生。回台找了個不用加班的財務主管工作,跟老婆約會三次就結婚,二年生了二個可愛的女兒認真當宅爸。想要用更有效率的方式改變世界,發起台灣公益責信協會,投入公益團體財務透明及治理能力基礎建設。擅長思考說話寫字解決問題及三國志。